金粟山下康养院（故事连载十：离家）

金粟山下，有一个小小的村庄——金粟村，坐落在在翠绿的山峦之间。顺阳河，在金粟村边轻轻绕过，村子显得宁静、温馨，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大清早，突然村子里传出了关中人所特有的大嗓门吵架声，原来是外号老骚情和儿媳妇不知因何家务琐事在激烈地吵架。
外号叫老骚情的是一个60多岁的半大老头，姓许，是镇上的退休干部，头发花白，大嗓门，爱说荤话，被人起了这个不雅的外号。
一时间，山村沸沸扬扬，风风雨雨，说啥的都有，有的说老骚情不检点，有的说儿媳妇酸枣不是个好东西。老骚情老许一气之下，骑上车子进了县城。
几十天过去了，今天，金粟山下 老骚情老许回家了，房子满是灰尘，老许忙活了半天，才把屋子收拾好，他烧了一壶水，泡上茶喝起来。


这时候，老伙计老吴笑眯眯地走进来了，老许看见老吴，忙道："你来了，来来，喝茶，喝茶。”便取出来一个茶柸，倒上茶水递给老吴。
两个伙计边喝茶边谝了起来。老吴说：“老许啊，你也该消消气了，现在这些娃们，不把你促（陕西方言，扶的意思）到墙头上去，就不错了，别和娃们一般见识！”
老许叹了口气说：“唉！亏心死了，憨憨他妈死的早，我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有多难吗？给憨憨娶了一个媳妇，是把先人娶回来了，懒的怕怕。女人家么，洗洗衣服做做饭，外能把你挣死？”
说着，老许像防贼一样朝门外看了看，接着说：“这不干那不干，成天打麻将。我这老骚情外号别人叫也就罢了，你说你一个小辈，还是儿媳妇，你咋能跟着叫我老骚情？没大没小的！”
老吴听了，满脸的皱纹笑成了菊花：“哈哈，叫就叫吧！谁让你一天疯言浪语，荤话连篇的，活该！”
两个人正聊着，忽然，“哐啷”一声，大门开了。
在县城上学的孙子小宝走进院子，东张西望瞅了一圈，他进了房子开口问道：”爷爷，咋不见我妈哩？“
老许满面不悦，对孙子说：”你回来了，我也是刚进门，你吃饭了没有？“
孙子小宝嘟着嘴说：”没有吃，我妈我都没见，在哪里吃饭啊！“
老许站了起来，一副送客的样子，对吴老汉说：”伙计，不喝茶了，跟我走，上街和我孙子吃饭去！“

吴老汉赶忙起身说："你赶紧带你孙子去吃饭吧！我老婆在家里给我包饺子里，我这就走，就走！“

老许带着孙子小宝两人骑车来到美原街上，孙子想吃肉丝炒面，于是爷孙俩进了一家面馆，给小宝点了一碗肉丝炒面，自己要了一碗蘑菇面。


孙子小宝看爷爷老许满面怒容，怯怯地说：“爷爷，你得是和我妈又吵架了？”
爷爷说：“吃饭！你小娃家，知道啥？你妈和你爸成天也不知道干嘛，连饭也不做，我亏得有这几个退休工资，不然，爷爷早都饿死了！”
孙子小宝说：“就这，我爸妈还对我说你不管家，我看他们将来老了咋办？”
爷爷说：“做贼的也盼儿子成材里，他们让你好好学习，这是好话，要听呢！我娃好好学习，不要学他们的样！“
爷孙回到家，儿子憨憨和媳妇酸枣已经回来了，儿子憨憨看到父亲，高声喊道：”大，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老许不高兴地说：”我的家我不回来干啥？“转身，老许又批评儿媳妇：“你一个女人家，就爱打什么麻将，一天到晚不着家。别说我了，就是娃回来也吃不上一口热饭！”
媳妇酸枣也不是省油的灯，厉害惯了，说：“谁说我打麻将了？你以为这个家是养老院，你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想当个八贤王，没门！”
老许听了一愣，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成了多余的人了，连儿媳妇都敢顶嘴。
不过儿媳妇酸枣一句“康养院”提醒梦中人，于是老许跺了跺脚，愤愤地说：“那我就去康养院吧，也不用你们伺候，不用看你们的脸！”
儿子憨憨正斜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听了爸爸老许的话，连忙笑着说：“也好，那就去吧，那里老人多，可以陪你打麻将、聊天、下棋、钓鱼，你也不用发愁吃饭了，你看多好！”


老许听了儿子的话，心中不禁一沉。他明白自己已经年迈，需要有人照顾。儿子和儿媳已经是另一辈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家。他们常常无暇顾及家庭，自己已经成了他们的累赘。
老徐想，去康养院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自己的工资够用，住得起！那里有人照顾，有同龄人陪伴，或许是一个安度晚年的好地方。

然而，老许心中却也泛起一丝无法抹去的失落。他曾是家中的顶梁柱，像燕子衔泥垒窝建起了这个温暖的家。

如今却要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度过余生。这种苦涩与无奈，让他觉得无比的心酸。

晚上，老友老吴如约而至，两人围坐，笑谈间，老吴劝慰老许：“老兄，你有退休金，完全有条件将康养院作为你的归宿地，儿子儿媳因忙碌或许无法照顾你。而在康养院，三餐无忧，生活宁静啊。”
听了老吴的劝说，更加坚定了老许去康养院的决心。老许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暖的冲动。他眼望向窗外，天上星星点点，仿佛是未来的路标在向他招手。他不再犹豫，明天就去康养院，那是他的晚年归宿地。


作者：马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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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促到墙头上”，指的是民间故事《墙头记》中说弟兄两人轮流照顾老人，每到月末最后一天，把老人扶到墙头，由另一家接住下一月开始照顾，故事讽刺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