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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猪肉的记忆【严建设】 2023年07月18日 Tuesday晴 在粤珍轩点菜时,汉中大哥说,不要点猪肉吧。我心下颇感慨。过去吃不起吃不到的食材,随着社会的嬗变和生活的提高,竟被人避之犹恐不及。猪肉都吃得少了。
然后很快汉中大哥也来了,坐定点菜。郭总点的稍多,汉中大哥拿来一看,吩咐去掉了3个海鲜,加了份蒜片黄瓜、牛腩炒河粉。粤珍轩的菜品做的精致,厨子烹调手艺好,以至于生意经久不衰。后来郭总买单。 我感觉非常有意思,也非常有意义。回复: 1971年我们学军到了华阴农场47军。伙食都是细粮。也叫学生们去轮流帮灶。吃过一次大包子,是我一生中吃过最大的素包子,一个搪瓷碗也就盛一个。蒸馍也巨大。即将离别前夕,部队杀了头猪,烹调的猪肉没啥调料,切做大块煮的半生不熟,连酱油也没放。我们吃得非常香。同学洪琦多年后还调侃回忆说,我看到盛菜饭的铝盆端进宿舍非常激动,奋身一跃跳下大铺去抢。有个别家境好的女生吃不惯半生不熟的大肥肉,都给我们男生吃掉了,寸草不留。洪琦系回族,我们吃肉给她一个煮鹅蛋,也许是天鹅蛋。
50年代,家父擅长炖红烧肉,当年不讲究五花肉,买到啥是啥肉铺不准挑选。总之大家希望买到带膘的肥一点的。买到很瘦的后腿肉很没面子。当年肉铺的大师傅抬眼一看顾客不是干部、亲戚、熟人,用刀子一拉,上面硬肋少,下面的虚泡泡下揣多。人说卖到最后的都是好肉一点不假。父亲当年把猪肉砌块,搁酱油、料酒、白糖、生姜、八角大火炖煮,开锅后文火慢炖,筷子戳得动加百叶结,剥皮熟鸡蛋。炖熟后分配,每个孩子油汪汪的两块肉、两个百叶结、一个卤蛋。肉汤拌饭香死了。公平合理多了没有。父亲嗜酒。但家贫缺下酒菜,常会买点猪蹄加黑豆炖炖佐酒。当年头蹄下水非常便宜。猪蹄最便宜,北方人觉得买猪蹄划不来,骨头多肉少。在西木头市东口的肉食店,猪蹄卖0.17元/斤。最贵的是猪心,也就0.68元/斤。卖肉的大嫂身穿蓝布大褂,脚踩大胶靴手执铁锨卖头蹄下水。有次大伯来家饮酒,父亲过意不去,拿出两毛钱喊我去买葫芦头。我也不懂,出门后分别在好几家公私合营食堂去问,人大师傅说买葫芦头要拿个碗。兜了一大圈没买着,灰心丧气回了家。父亲说,他说错了,他是想叫我买葫芦管的。葫芦管是猪气管,脆骨带一点点肉,和沙肝一样是猪身上最便宜的东西。我给父亲在东亚饭店买过卤鸡爪,1分钱/个。摆个小筐在门口卖。
我还买过卤煮的高温肉,0.57元/斤,在骡马市口排大队买,经常买不到。当年是米猪肉病猪肉瘟猪肉做的。人穷没办法能吃口猪肉就不错了。后来就很少吃到了。那年月猪肉凭票供应,也买不到百叶。主要是穷的很。当年炖肉不预先焯水定型,没人舍得把油水倒掉。炖肉前顶大用菜刀刮刮肉皮就直接下锅。当年1斤肉票黑市上1.2元,都是商贸部门的干部亲戚,自己卖肉凭条子不用肉票,则拿出来偷偷换钱肥己的。 过去吃猪肉很艰难。每逢夏季,饮食公司副食商场会搞高温肉当街出售:特大喜讯!高温肉到货!满脸饥色的西安市民们闻讯而来欣喜若狂奔走相告,街头立即排起了长龙,大家争相借钱抢购一空,兴奋不已。这些熟猪肉不但不要肉票,还很便宜。1966年骡马市南口卖过。搁在冰花铁皮桶里。0.57元/斤。若搁到现在,不被警察抓才怪。
当年有钱人家可在国营食堂买肉菜过嘴瘾。穷人买不起。当年东亚饭店一份青椒炒猪肝0.36元,母亲曾叫我去找熟人用茶缸端回家,给的油多。回家后烩一大锅白菜萝卜全家8口人吃。 1973年夏天,我独自拿个搪瓷碗在炭市街副食商场闲逛,本来打算买点散蛋黄回家。当年鸡蛋凭票供应,每人每月半斤。散蛋黄免票,但臭鸡蛋也黏糊糊的打进去,有的发黑发青,人穷也顾不得了。回家炒炒凑合吃。当年鸡蛋0.8元/斤,散蛋黄0.4元/斤。那天我忽然在垃圾箱下发现一沓肉票。是那种凭肉票交过钱就能领肉的肉票。领过肉被服务员戳在铁签子上,中间有个小孔。眼睛一亮大喜过望,凑前再一细看,都被水泡坏了,印章泡水颜色淡的很。也都有个小孔没法冒领。再一张张细细剥开看,里面竟然有两张面额1斤的票中间没那个小窟窿。赶紧拿回家,用搪瓷茶缸倒了杯开水熨平,再问母亲要了4毛钱,一张肉票,兴冲冲疾步到了炭市街。到了卖肉的柜台前,先在售票处大声开了半斤猪肉的票,以便叫割肉的师傅听见看到,再去领肉之际,把那张新票盖住捡来的旧票上一起递给割肉师傅。割肉师傅随便大拇指中指食指搓开检验有无小孔,验过后照例戳上铁签子,就给我割了2.5斤猪肉。那年月我家从没一次买过这么多猪肉,非常高兴。一路小跑回家交给母亲并将经过给母亲讲。母亲照例找块沥青烫掉猪毛,用料酒白糖酱油红烧好。晚饭时父亲满脸狐疑,问我不会是在肉案子上自己趁没人拿的吧?我又把经过讲了一遍。父亲沉吟说,以后再不敢弄这事。 卫旭峰原文摘抄:过去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大件物资和农副产品均实行的是统购统销政策,说简单点,就是一切实行票证供应,老百姓也都习惯了这个政策,只有钱没有票也没人开得了这个口。名目繁多的票证,就拿肉票来说,城市户口的人每月可能还有半斤肉票,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存在吃不上肉的问题,有些工资低的人可能肉票还用不完。尽管政策封闭,但城里人只要有钱基本上还月月都能吃上肉。乡下人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在我的记忆里,国家计划给农民伯伯们就没供应过肉票。哪么农民凭啥能吃上肉呢?凭养猪。一头猪短则10个月,长则一年才能出栏,按照国家定价,1斤三级毛猪0.51元,四级毛猪0.47元,验三级都是有关系的人,多数验的是四级,一头猪卖50-60块钱,这就是农民一年的收入。交给国家一头猪可以领到10斤上下的肉票,这10斤肉票确实要精打细算,按四六开对用,过年用6斤,过会用4斤,也就是说一年只能吃两次肉,平时想吃肉只能把嘴挂到二樑上去。 乡下人给儿子结媳妇,女儿出门(嫁),孙子做滿月及各种红白喜事用肉都要凭肉票购买。穷人家没办法只得提前两三年积攒肉票,以备过事之需。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人过事没有肉票,就拿钱到“黑市”(违反国家规定)上去也能买得到,就是贵了点。还有给儿子定婚因没肉票,结果待客全做的甜席,不论是凉菜热菜还是汤都是甜味,哨子面都是素的,也是“法她妈把法死咧没法咧”。当年肉店去割肉,说个笑话,和如今有些单位的门禁系统一样,我把这叫“人工刷脸术”。言下之意就是屠夫“看脸打肉”。所以割肉绝对要去丁当人,也就是要去有脸面的人。或者跟个有面子的人一块去粘个光,才能割上好肉。屠夫一手拿刀,一双眼睛乜斜着买肉的人,是生人或者碎娃,就给你打一吊血脖子,是熟人或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就给你打一吊子肋条肉,二指厚的膘,当然上边还附带着板油猪油。每一个割肉的人按照顺序排成一字队形,当接近给自己割肉的时候,你要连面部的皮都要放松,给屠夫一个谄媚乞求的微笑,迎得屠夫的怜悯之心,给自己打一吊子顺心的肉。否则,不是血脖子奏是带一块大骨头。现在回想起来,过去计划经济,竟然把一个普通卖肉的屠夫,宠的奈么高的社会地位,比人事科长都洋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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