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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司马君 于 2025-7-6 19:46 编辑
那盘棋终究是搅黄了。北关棋诱子朝我“呸”了一口骂:"这赢钱呢,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屁话真多!"棋诱子眼睛瞪得能杀人。 中年人抬起手看手表,惊呼:“啊呀,去趟泥河的车走了!” 中年人姓李,趟泥河林场工作,却因误车只好等明天。于是我们找了个茶社再继续下棋。
两人直杀到天黑。我要走了,李师邀我明天跟他去趟泥河林场看羊鹿子。我谢绝了,遂告别。心里想,这个人够朋友。 回家很晚,媳妇早睡了,我蹑手蹑脚钻进被窝。 "野哪去了?"媳妇突然出声。 "你管我!"我背对着她,困得很,不想多说。 "我是你媳妇!"她猛地坐起,嗓门震得窗纸簌簌响,"这算哪门子一家人?" ——日子就像井下的煤溜子,轰隆隆地碾过,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支援高产那天,我也是要去的。媳妇嘴快:"那么多人,你去就砸死你!" 矿上最忌讳不吉利话,我抄起凳子要打她,母亲拦着劝:"别生气,桃子是农村人,不会说话!"我没听完就扭头走了。 下井后,大家坐在中间巷等待放炮结束。不一会儿,轰轰声中炮就放完了。 采煤班班长过来说:“一个保安工负责五个人的安全,现在可以依次进掌霍煤了。” 我作业的掌子面顶板悬着两米多长的岩石,我不放心,让保安工王林用斧鎬敲了几次,王林不耐烦了,大声说:"没麻达,快去攉煤!" 我看看那块岩石,总觉得怪怪的,听到里面发出轻轻的沉闷声。我抡起铁锨拍向岩石—— "哗!"气浪把我掀进老空区。我迷迷糊糊地想:妈的,这次可能要见阎王爷了。 这时,听到远处有人喊:“许开山砸进去了,快停溜子!”我躺着没有吭声,心里充满了对王林的愤恨。 王林走过来,拿着矿灯朝我脸上晃了晃,手轻轻搭在我鼻子下面,说:“活着呢,有气!” 我一下子跳起来,扑上去把王林摔倒在地:"你他娘的,管这叫安全?" 东大巷这次冒顶了,我被区里任命为突击队长,并分来了四个职工子弟。 老工人郑师傅带一队人往西,我带着一队人往东,主要是清渣巷道。 这次作业面冒顶,巷道堵得严严实实的,清渣非常艰难,可以说寸步难行。 一名乡党过来夺过我的铁锨说:"您是头儿,指挥就行了,歇会儿,我来!" 我刚好累的不行,就退后了两步,接着顶板轰然塌落,四面烟尘啥也看不见。 我头顶矿灯砸灭的瞬间,我听见小鲁哭喊:"救命啊!" 我摸黑赶过去时,小鲁的腿夹在木梁和石头之间,我将小鲁架在我肩上。 小鲁发出惨叫声,我说:“你喊叫怂呢,没看里面还在冒顶吗?” 说话间,又是一阵呼隆声,碎石不断簌簌往下掉。小鲁哆嗦着提醒:"你乡党......还在里面。"
我脑子一激灵,忙给调度室打电话,接通后,我嗓子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东大巷二次冒顶,埋了两个人!" 救援持续了六个多小时。乡党被刨出来时,安全帽凹进去半边。他冲我咧着大嘴一笑:"命硬,死不了。" 小鲁拄着拐杖出院那天,塞给我一包"黄金叶":"许队,以后我跟你下井。" 我总结了:地下在八百米深处,每块煤都沾着血的教训:
- 保安工的斧鎬测不准死神的心思;
- 老乡的锹把递过来可能是催命符;
- 唯有自己头顶的矿灯,才照得见活路。
(未完待续) 编者按:煤矿工人的命就像掌子面的顶板——上一秒还纹丝不动,下一秒就天崩地裂。能活着升井的人,都是阎王爷打过盹的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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