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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雁鸣湖打鸟忆旧【严建设】 2022年12月23日星期五。晴。
今照例是个难得的大好晴天，天空澄澈万里无云。天气暖洋洋的，最高气温10度了。今照例街上仍是冷冷清清，人少得很，车少得很，到处空空荡荡。据说出门的都是阳了的。
今日早课，仍写的是毛诗：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近些天街面上一直冷冷清清，路况畅通无阻。早餐后与老妻驱车到了浐河之滨的雁鸣湖，也是冷冷清清没啥人。北风频吹，一派洁白柔软的芦荻花随风摇曳。
早听大耳将军、东新科贸的小钟老板说过，说雁鸣湖鸟很多，好在距家不远，也就几里地，很快就到了。湖岸边有些玲珑剔透的漂亮小别墅，貌似空置多年了。据传要拆。很可惜。
湖面上有成群的小鸭子，石头上栖息着鸬鹚，还有鸭子鹅漂浮在水面上。有些鸭子不怕人，见有人来就迎上前，猜是被人喂惯了的。既来之则安之，我搬了块石头，独自坐在湖边等候拍摄机会。感觉不同种的大鸟也能成为同伴，如形影不离谦卑的鸭子和傲慢的大鹅。近午的阳光南望稍显炫目。
这两天觉得颇疲倦。早上又睡了懒觉。一直到红日高照。
虽然在睡觉，经常是在迷离中。今早竟梦见了亡父。我梦见自己驾车载了亡父在拥挤的人丛中倒车，而总是踩不住刹车，也根本看不见车后状况。心下不惟万分着急且惶惑不已。
我是一头冷汗的醒来。实际上半夜睡不着，刷视频，一刷搞笑的两性的止不住，总是刷到凌晨才睡。每次晚上总把微信过一遍，有些联系还是早上的。最近总有新微友要求拉进群。愈来愈多。拉了几个不成要求继续加。不知何意。
醒后，慢慢地想起1977年的事来。那年我在武屯插队，接连遭受各种打击。初恋情人弃我而去，招工无望，高考落榜，参军失意，亲戚朋友疏于往来，自己失意加绝望，情绪走到了低谷，极其颓唐和消沉。我的铁哥们薛武奎，因他被招工而我仍在乡下，则与我和其发小任福宽绝情断交，寒冬腊月，我曾千里陇海线贩花生，被他指摘为挖社会主义墙角投机倒把，是社会主义的蛀虫。实际上他招工进城，也还是偷了当地双代店的商品上送给生产大队领导才得以招工成功的。困难时期，他只要回西安，肯定来我家，我家家贫，他吃的饭都是母亲省下的，只要他来，就得管饭。母亲没啥吃，饿肚子在院子拾掇。我没办法，陪他同吃。
那是个寒冷的冬季。零下十几度。 记得自己总是赖在西安的家里，总是读书和写作到深夜或凌晨，——是为了消遣。而每天必睡到中午。当听见父亲那辆破自行车的响声时，心知父亲已从综合零售公司黄雁村核算店下班回家了，但仍蒙头装睡不起，偷偷窥视着窗外阴霾的天色，心里很难受很别扭地听着父亲劈柴生蜂窝煤炉子声，和面擀面声，稀哩呼噜吃饭声擦火柴吸烟声以及咳嗽叹气声。
我一直硬着头皮窝蜷在破烂流丢的被子里，硬赖着不起床。自己真有种窒息而无地自容的感觉，在那个难忘而寒冷的冬季。自己蜷缩在那床稀烂的被子里，用指甲抠着耳朵上发痒的冻疮，被面几乎破烂的不象样子，简直是一床絮套。当然比我插队的稍好点。
我插队前夕，母亲听说乡下更冷，拆了褥子、被子，把烂网套叫我拿到端履门派出所对面去弹棉花。然后给我絮了一床8斤重的网套缝被子，沉甸甸的。那些旧棉花时间太长，也是我小时多次尿床剩下的，芒短的很。一到乡下，被子里的网套很快就断成几截，被子里有的地方是一团棉絮，有的地方就是两层布。每逢严冬季节，我睡觉从不敢脱衣裤，总是脱下大衣压在被子上，有些地方暖和，有些地方冷得很。
1974年，我们的知青点的建房款2500元被小队队长陈书院贪污，3个男知青，挤在一间6平米的小灶间了，没门没窗子，夏天热不可当，跳蚤蚊子臭虫齐夹攻，冬天八面透风滴水成冰，外面下大雪，屋子里下小雪。睡一觉被子都是潮湿的。窘迫之态可想而知。那笔钱是当年我从县知青办亲手领到亲手交给陈书院的。当年是一笔巨款。当年我们生产小队的工分值为9分另3厘。当年我们住村口陈运动家，夏天屋子睡不成，拉片凉席睡在坟地里。
1977年夏天，也就是45年前的一个晚上，我骑车从西北大学归来。满地月辉，夜色苍茫。当我飞车而归时，我岂能忘了那些令人极难以忘怀的旧事呢？父亲给我介绍了个教授，请他帮我指导作文的。其妻子系父亲同事，芳名叫做刘梅。 有次我坐在他家，教授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刘梅笑道，建设你起来一下吧，你坐在他罩衣上了，他要穿衣服上茅房，做教授的光脊梁穿个背心出不去门，怕被人笑话。这个很久以前的事，我步履俄罗斯莫斯科列宁山莫斯科大学想起过。曾亲眼目睹一位中年男光身子穿牛仔裤骑自行车如飞而过，则赶紧拍摄留念。打听得知系该大学教授。列宁山还是在《茹尔宾一家人》的印象。俄罗斯有首民歌就叫《列宁山》，猜测是《莫斯科的晚上》续集。 往事如烟。我曾竭力去追寻过我的所失，是冀图重温那些已经逝去的旧梦，而在恍惚中，却让人予我笼罩了几许庞大的荆冠。当年我只得背负着这些令人畏惧而憎恶的荆冠默默地活着。我怯于思旧，愧于访友。尤其是那些稚气的气氛又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又恰好届于月辉弥漫的夜阑人静之时。我不无极端悲哀和伤恸之感。我回忆着那些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好，自己就想放声痛哭一场。我只得在脸上饰出些礼貌的微笑而局促地活着。我还几乎想随便捞一件家具来狠命摔，找个人来痛打或是被痛打，想杀人放火。1977年，那是我人生之途艰难竭蹶的一年。 等父亲吃完午饭，再去上班离开院门后，自己才麻木不仁地起身去洗漱，去寻碗盛饭吃。那年父亲已年近六旬，生活的重负，岁月的熬煎和单位左倾分子的人身精神摧残，令父亲暴躁易怒，但父亲平静地对待着我的无理。那年我已21岁了。那种情形回想起来令人万分尴尬和无奈。爸爸。我不由得哭叫着。那时我的心里当然是极度惭愧的。看着从学校下课的弟弟一脸埋怨的神色在涮锅洗碗更为愧疚。当然当年人们没致歉的习惯。心知错了还硬抗。 当时我担心父亲责备我待在家里没经管蜂窝煤炉子，致使熄灭了还得费事再生；我担心父亲责备我懒惰，闲在家里弄得乱七八糟，不打扫卫生和做饭；我担心父亲责备我不振作精神回生产队去下地干活；……等等等等。然而父亲没有，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过。很多年来，我心底一直感恩父亲的宽容。 1992年6月中旬，我曾陪父亲旅南，在上海连续两天的晚餐是三黄鸡、油焖蚕豆、油焖笋、四鲜烤麸，一人一瓶啤酒。晚饭时说起此事，父亲沉默一阵，无奈地说那也是没办法呀。当年曾撰歪诗一首《归乡词》： 1992年六月中旬，为年逾古稀老父自西安途经上海杭州南归宁波，目睹故乡风土人情，目睹老父与姑妈白发老人手拉手在田埂且走且唱，感怀依实写出。 吾父性来如顽童，年愈古稀觅旧踪。 车旅跋涉四千里，六十春秋梦魂空。 西子湖畔邀阿姑，踏歌田埂兴尤浓。 半路庵北黄梅堰，骆驼桥外燕呢哝。 姚氏野径已觉窄，严家房舍稍不同。 青茭绿茨碧稻茂，黄花紫萍水槽封。 石径野草遗风在，蛛丝残垣覆瓦松。 嵌木薄墙石板地，飞檐四叠青瓦耸。 小磨荒芜卧黄犬，窗棂古砖盘青龙。 贝雕精镶五斗柜，锈迹斑驳老座钟。 框架雕床尚依旧，昔日灶台白瓷工。 耄耋老人填柴草，水泥横梁吊竹笼。 睇视良久依稀话旧事，恍然大悟居然世家翁。 昔日赤足上学堂，顾今五世同堂了。 炊鱼蒸蟹煮河蚌，摘菜沽酒乐融融。 酒未沾唇如一醉，土腔俚语乡情浓。 携手点头全憨笑，询及往事遣由衷。 河岸重茅筑鸭舍，竹篱小舟世外风。 叩门访得稚齿友，同窗雅号毛毛虫。 念念少小离家句，而今须眉复霜重。 昨夜安步归旅舍，流水潺潺昏黄灯。 庄桥小镇仲夏夜，一条小河贯其中。 繁华何如故乡月。流水逝年人去空。 1992年6月12日于九莲新村 西安疫情数据不传了，感觉不实在。而按官方的记录，西安疫情期间，几年来拢共死亡3人，还都是高龄者。可能是诸般病症中死亡率最低之一。这委实是件诡异之事。#西安疫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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