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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昆明池的智轨与自行车之忆【严建设】 2022年12月22日星期四。晴。
今照例是个难得的大好晴天，天空澄澈万里无云。今照例街上仍是冷冷清清，人少得很，车少得很，到处空空荡荡。据说出门的都是阳了的。当然不限号了。
今日早课，写的是毛诗：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近些天界面上一直冷冷清清，路况畅通无阻。早上去东新科贸请人重做系统，乘电梯登三楼，偌大的市场寂静无人，大概也就有三五家在营业，绝大部分没人。重做系统50元，跟多年前一个价。另请人加了几个看图作图软件。系统不做不成了，有的界面比如说简书，不管点啥都跳出来的是游戏，没法弄了。然后到隔壁照相器材小钟处再次清洁富士相机。也是没人。
此次重做系统，由于我俩的疏忽，把C盘文档里暂存的20多篇稿子丢了，非常遗憾。
昨天跑了趟昆明池，在西咸新区，见到一辆辆空无一人的无人驾驶无轨电车往来驰骤。系西咸新区昆明池智轨，据说西咸智轨是无人驾驶，最大值载客量达到300至500人，最高行驶速度70km/h，专用路权道路交通运营模式，车站设在道路中间。类似上海南京路上的71路专线似的。当然上海的71路有驾驶员不是无人驾驶，乘客颇多，服务甚好，我屡次往返外滩拍照，都会乘坐71路，每次都会有女服务员帮我找座，推诿不掉。现在西安智轨的驾驶室里看得见驾驶员。就跟过去的无轨电车似的，车厢连接处还有皮老虎。接连拍了几辆，都没看到一位乘客。可惜好资源。那条大路也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汽车行人。
过去人出行艰难，当年西安号称八大城市，好牌子的自行车根本买不到，比如上海的凤凰、永久、飞鸽，28、26的啥都见不到。这三种自行车，即使消费者骑了七八年，稀里哗啦满是油泥，拿把刷子，在水龙头下冲冲洗洗，搁到寄卖所也能卖个原价。自行车票一般普通群众根本见不到。都落到干部手里了。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被称为“三转一响”，而自行车居首位。当年年轻人谈恋爱，常会借用哥们的自行车。比如我自己，当年谈恋爱，总会去借老同学韩成学的自行车，他有辆英国进口的蓝翎牌无横梁车子，很轻巧。奇怪的是脚蹬总是自动在最需要的位置。
在计划经济时代，自行车都是凭票供应。70年代在市场上买得到的不过是西安地产的白山、延河而已，价格稍微便宜一点点。比如28延河，当年价格为146元。1978年，我游村串乡照相，攒钱买了辆延河，大链盒，双转铃，电镀单撑。可惜在1979年，被柏树林派出所暂扣了。一直到1990年才发还给我。灰尘扑扑我推到水龙头下洗洗刷刷，然后再用黄油、煤油上轴承关键部位。收拾利落，骑了一圈，搁到开通巷当年母亲住的院门口。当时有个收破烂的老头，说想15元买。我没同意，然后转眼之间就丢了。很晦气。当年附近一带顺口溜：东厅门端尿盆，开通巷垃圾箱。
1975年那个炎热的夏季，我和一位小兄弟名叫徐松涛的，在文昌门外城河边，看到，看到一位交警打了一位推自行车的农民小贩，两个耳光打的农民鼻口出血。自行车后衣架架俩菜筐。
我问他们为啥事？交警非常生气，说是好好的狗适的骂我，小贩捂着嘴否认说是我没骂一句就没骂，我问他骂的啥，他说是他骂的是警察便宜了，警察便宜了。农民说是我没说，我说的是韭菜便宜了，韭菜便宜了。我说这不成，你不能白打人家，你得给人家回话道歉。那个交警也不说话，沉着脸直接就走到十字路口。南角那个圆形的岗亭里去了，再也不下来。
然后就散了。第二天下午，我骑自行车带着徐松涛，路过那个岗亭。当年的十字路口一般都摆放着两层圆形的交通指挥台。当年骑自行车带人是违规的是不允许的，交警有权利干涉的。徐松涛抬手一指说，站岗这狗适就是昨天打人那货，这挨球的不是好怂。 我给徐松涛说，嫑惹事。我蹬快点儿。你也嫑骂人家，咱反正过去就算了，然后我就从指挥岗亭下飞快的蹬过去，蹬过去听见那交警气急败坏在指挥台上骂我俩。文昌门外当时是个大土坡，没有桥，就是用土埋了几个巨大的水泥管道流水的。这座桥和城门是1983年修复的。然后我俩骑到端履门十字时，站在路边叙话。忽然我听见身后好像刮风一样，有汽车急刹声。不由得回身一看，看见路中间停了辆北京130，上面跳下来五六个穿制服的交警。奔着我俩气势汹汹就跑来了。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把车子丢给徐松涛，说你骑车子赶紧跑，然后我也就转身跑。
我一拐弯跑到东木头市菜铺子隔壁，见菜铺子隔壁有俩穿裤衩汗衫姑娘坐在竹躺椅上纳凉。二话不说，撩开她们家的竹门帘就钻进屋躲。俩姑娘吓一跳，赶紧跟进来说是干啥呢干啥呢，这是俺家。我说没事没事，我骑车子带人，门口一群警察在撵我。她俩对视一眼，说那没事，你待着先嫑出来。
然后等了一会儿，俩姑娘出去又转回来，说是没事了，警察都走了。我出去一看，十字路口，围了三五十个人，徐松涛站在中间，情绪激动在那里骂骂咧咧。我过去一问，知道自行车被交警直接扣走了。我问他，你当时没骂他？回答：一句没骂，路过岗亭底下那阵，我就是光给他了个中指。
没办法，当年的自行车是个大物件。他那辆自行车虽说是又破又旧，据说也是40块钱在寄卖所买来的。那俩姑娘的父亲喜欢养猫，80年代养了一只巨大的白猫。公的。我曾去借过他家的猫在端履门西京商店商店里逮老鼠。那只猫很凶，一来就逮了几只老鼠，一晚上一直逮。就是猫尿骚味大得很。 第二天他来找我商量。就一块儿去那个岗亭，打算找那个交警说几句好话，把自行车要回。我俩走得急，走到文艺路口，刚好看到就是那个交警站在交通指挥台上。徐松涛远远挥手一指，大喊道就是他！ 我跟他挥手打招呼，然后我俩朝他跟前跑。谁知他脸色大变，拧身就跑，飞快钻进路边圆形的岗亭里。咔嚓一声把门锁死，然后在里边打电话喊人。徐松涛从腰里掏出来一包宝成烟，拿了一根示意叫他下来。他还是不下来。僵持了一会儿，忽然我远远看见从和平门方向开过来两辆偏三斗警用摩托车。上面坐满了气势汹汹的交警。吓我一跳。当时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喊徐松涛快跑。我俩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跑到当年的岗亭旁边的文艺路蔬菜副食大商场里。跑进去以后，二话不说一个鹞子翻身翻过柜台，跑到人家后院。女营业员目瞪口呆非常惊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然后我俩从后墙根摞着的南瓜堆踩上去翻墙跑了。上到墙头，徐松涛还拧身回头跟撵来的交警喊了句：撵锤子呢撵。 翻墙后出了一个院子还是拼命跑，不敢歇。一口气一直跑到跑到草场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满身臭汗。然后互相看着哈哈大笑。在草场坡一家小食堂里，我买了8碗素面，我俩一人4碗，吃的光光的。先自己舀着喝了两碗免费的面汤。当年的素面是8分钱+2两粮票/碗。全市统一价。 关系僵了就没办法了，后来徐松涛托了个关系去给人说好话。人家的回复说其他的事都好办，这事必须让我俩亲自去上门把事情说清楚：就这么个屌事。怎么第二天还要专门寻着去打警察？我想我们也没想打人，实际上就是想去疏通关系的。 想来想去没办法。我和徐松涛商量，还是结伴到文艺路交警一大队那个办公点去了趟。进院子一看他那辆破自行车，用粗铁链子锁在铁栏杆上。院里还停了辆破破烂烂拖拉机。 然后我俩小心翼翼敲开办公室的门，进去给当班的交警递烟点头哈腰说好话。那当班的交警说是其他事都好办，这辆自行车小田说是绝对不能放行的。小田回蓝田了。不在。小田就是当事的那个警察。 正说着话呢，忽然来了个电话，他接了一下，然后拉开抽屉，拿了一轱辘皮卷尺，拿了个圆珠笔、大文件夹，锁上抽屉就出门去了。徐松涛一进门先给人家递烟烟，人家也不抽，接过去夹在耳朵上。 那交警出门后，我枯坐在屋子里的条凳上等。徐松涛二话不说，坐在人家办公桌前，那椅子45度斜靠在墙上，把两只臭烘烘的脚搁在桌子上。边吸烟边嘴里喃喃的骂。边骂边把墙上的大盖帽取下来，戴在他自己头上。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小心翼翼敲门，徐松涛大喝道，敲锤子敲，进来！ 门被慢慢掀开，进来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满脸大麻子，一进门也是点头哈腰陪着笑，给徐松涛递烟。手抖抖地掏出火柴点烟。徐松涛问他，你咋又来了？你来过吧？干啥来了？他陪着笑脸说，还就是为那辆拖拉机，院子里的那辆拖拉机。实在是耽搁不起。拖拉机是人家的不是咱家的。还得按天记公分。真的挨不起，求求你，师傅还是还给我吧。求求你，边说便把一包大前门塞到徐松涛手上。 徐松涛闻了闻说，想白要？没那么容易，你也得付出点代价吧。你去先把门给老子关上。现在你给老子说吧，你老婆长得咋样？老婆子还年轻吧。明个叫来给咱领导合适一下。 那麻子一听笑了，慢慢坐在我身边说，唉唉，好我的师傅，我那老婆长得丑得很，拿不出手，师傅根本也看不上的。他俩正在那里扯闲话，忽然门被一脚踢开，原先出门的那个交警原本是出现场，但又上厕所回来了，没走远。我俩都以为是拿着皮卷尺出现场去了。没承想在门外偷听。听到这番话，非常恼怒，恶狠狠破口大骂，脸红脖子粗满嘴脏话。叫我们赶紧都滚！徐松涛满脸通红讪笑着赶紧就溜出门，把大盖帽摘下来搁桌上。麻子满脸懵。出门后，我骂他，你活该！这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你自己想办法。成天闲的生番莫事寻事。 再后来一直过了两个多月，那辆破自行车总算还是要回来了。问徐松涛是咋要回来的？他说一大队他们食堂里做饭的那个厨子，是他们白水的乡党。给买了两包宝成烟，他俩认了个干亲，然后疏通关系，把大前门也给他了，总算把车子要回。当年宝成0.19元/包、大前门0.35元/包。火柴0.02元/盒。 大致30年前，徐松涛带了一帮体校牛高马大的学生一直帮人搞拆迁。后面将叙。 多年前去过哥本哈根，街头到处可见骑自行车者。男女老少都有。等红灯时尤为壮观，与中国所不同的是，人人都戴头盔。 西安疫情数据不传了，感觉不实在。而按官方的记录，西安疫情期间，几年来拢共死亡3人，还都是高龄者。可能是诸般病症中死亡率最低之一。这委实是件诡异之事。#西安疫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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