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建设 发表于 2024-3-7 22:39:55

1970野营拉练倒尿罐的回忆【严建设日记】 2024年03月07日 Thursday晴



1970野营拉练倒尿罐的回忆【严建设日记】2024年03月07日 Thursday晴今日晴好天气,照例与老妻邀约家姐伉俪并弟弟去郊外踏青。本欲进库峪拍摄,但库峪口封闭了,车子进不去,只能人进,没办法,只得就近在杨庄、虎峪附近游逛,拍摄了些废宅,黄牛,鸡犬。然后在大兆沣峪口重庆鲜鱼庄共进午餐。点了青椒皮蛋、黑腐竹扁豆角、酸菜鱼、爆炒腰花、粉蒸肉加上家姐所携的腊鸡吃饱了。物美价廉。陋室空空,衰草枯杨,蛛丝蓬窗。看到杨庄乡库峪口村风雨飘摇的废宅,有些门窗的景况跟1970年野营拉练那阵非常相似,颇多感触。当年我在西安市20中学读初一,就是如今的西安高级中学。那年月,各校都驻有工宣队、军宣队。那些废宅就是当年村民们修生养息,耕耘劳作,繁衍后代之地。村民都迁居下山了。那阵子在我们野营拉练在杨庄附近住了15天。我的小组是8个人,男生女生各4名。男生是我、李西茂、丁锡山、胡鸿印。女生是班上3位肤白貌美的洪琦、李萍、王秀曼和一个芳名叫做潘瑞平黑黢黢的家伙。当年都是步行,扛着大红旗,互相拉歌,歌声震天。引来路人围观。自己带的干粮是炒面,干吃吞咽,或一口雪一口炒面。白驹过隙,那段温馨快乐的岁月已过去了54年。很值得回忆。当年有个问题,寒冬腊月,我们住在农民家,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得倒尿罐。那个尿罐挺大的,是个瓦罐,安着一截电线方便拎,边缘破了一点,电线无法拎,只能端。冬天日短夜长,4个大小伙子一晚上满满的一大罐。一股尿骚味,就搁在炕沿下。李西茂提议,咱们4人拆东吃,也就是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倒尿罐,我仨均无异议。不料结果是他输了。他说,一盘不算,得三打两胜。然后还是他输了。没办法,他又提议,这个也不能算,咱得选一个人倒尿罐,公平选举。这人必须得根正苗红苦大仇深,祖传三代贫下中农。然后说他家是中农成分,肯定没资格倒尿罐。我也说我家的家庭成分是资本家,更没资格。丁锡山说他家好像也是下中农,没资格。最后李西茂认定胡鸿印家庭成分是贫雇农,没说的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胡鸿印的肩上。我和丁锡山都赞成。胡鸿印没办法。骂骂咧咧端起尿罐去了后院的旱厕。当然每天得经过女生宿舍,一间厦子房。女生起床早,梳头洗脸刷牙看到胡鸿印涨红着脸端着满满当当的尿罐边洒边步履匆匆都保持沉默。丁锡山说他早上上茅房见过王秀曼倒尿罐,忽然脸就跟红布一样红。出工时她唱的是向前进向前进,战士责任重,妇女冤仇深。这里有个缘故,当年李西茂、丁锡山稍嫌霸道,若不顺心如意就要打人骂人。而当年农村的茅厕脏得要命。土厕,屎尿遍地。人如厕还得躲开猪,猪要抢吃屎的,女生怕得要命。1975年我初恋女友小慧说过,也是在王莽公社参加三夏,在茅厕遇到一只大白猪拱过来,吓得花容失色提着裤子就跑。我们这代人自1966年开始,就停课了,一停就是3年之久。放任到社会上没人管。一直到1969年开始复课。虽说是复课闹革命,但学生们大都被蒙骗去参加学工、学农、学军,搞政治运动,大批判,挖防空洞,烧战备砖,野营拉练、军事训练演习步兵操典等等等等。耗费大量光阴,学不到什么。1970年是个充满热血与激情的年代。那个北方寒冷的冬天,毛发出了野营训练好的号召,全国中学生纷纷响应,组队结伙投身到野营拉练中去。我们20中学初中同学,也热血沸腾地加入了这场运动。那是个冬天,风刺骨,雪纷飞,但我们的心是火热的。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背上背包水壶,拿起行囊,踏上了前往长安县王莽公社的征途。途中高唱战歌。唱的最多的是:野营训练好,千里红旗飘。毛挥手我前进,斗志万丈高。路途中,风雪交加,但我们没有退缩。我们相互扶持,一起前行。雪落在我的眉梢,寒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但我们都没停下脚步,心中充满了对毛的敬仰和对社会主义的热爱,这是我们前进的动力。当年高年级的一位发小,叫做许肇典的还给我写了首小诗:血烈志刚胸怀广,披风踏雪奔战场。候尔凯旋飞归来,喜看古城罩新装。长途跋涉到达长安县王莽公社山根下后,我们学习拉风箱生火做饭,在艰苦的环境下生活。白天参加劳动,拉架子车给地里送粪,累得要命。这一切都让我们感到新鲜有趣。虽然我们颇感疲惫劳顿,我的耳朵都冻烂了,但从未放弃。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虽然充满了艰辛,但却也是我们人生中最宝贵的时光。学会了坚韧不拔,学会了团结协作。这一切,都将成为我一生中宝贵的财富。有天我和丁锡山在借居的农民家做饭。突然来了俩文艺队的女生,一看是司玲玲、李小娟。浓妆艳抹。浓黑的大刀眉,脸蛋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西红柿。聊了几句后丁锡山大诉其苦,说咱整天肚子饿的背不住,每天也就吃两顿饭,顿顿是小米稠干烂饭,包谷糁。俩女生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司玲玲从红军不怕远征难书包里掏出一包麻饼相赠。我俩大喜过望。当年一包麻饼是6个。然后好歹等她俩走后,我俩迫不及待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当年的麻饼在代销店里卖3毛钱一包,6两粮票。丁锡山说咱给李西茂留一块吧,胡鸿印狗适就算了。我说好吧。万万没想到他们收工回到农民家,丁锡山拿出麻饼给了李西茂。李西茂问是咋回事儿?然后脸色渐渐严肃起来。说你这人咋这么自私的。大家都在挨饿,你吃了人家不是吃不着了?给人还回去。丁锡山很生气,大嚷说好心当成驴肝肺。然后两人就顶顶碰碰吵嘴。互不相容。这时洪琦在旁边悄悄拉拉我的衣服,让我跟她出去。出门后洪琦说,他们俩在这吵,咱们俩在旁边听不大合适吧?咱俩到村外去转转。我俩就相跟着到了村外的柿子林。然后她跟我说起了浩然的《艳阳天》。十冬腊月,冷得很。当年村子里大喇叭播放着《野营训练好》、《老房东查铺》。《艳阳天》是女生洪琦在冬季野营拉练途中介绍给我的。说是生活气息浓郁,有爱情描述。50年代的小说基本上一风吹,都成了毒草。高尔基、高玉宝等除外。当年我俩14岁了,我当年也属于文学少年,能有位标致文雅的女生跟我聊文学,真是求之不得。《艳阳天》属于新敌艳野。也就是《新儿女英雄传》、《敌后武工队》、《艳阳天》和《野火春风斗古城》,当然当年我耳熟能详,不过《艳阳天》尚未全阅,好像有点读不下去,不像《红与黑》一口气读完。洪琦不厌其烦告诉我,侃侃而谈。脸冻得通红。《艳阳天》是浩然1958年出版的。自1957年反右以来,众多作家噤若寒蝉。小说以1958年社会主义农村生活为背景,通过萧长春、焦淑红等一群性格鲜明的农业合作社积极分子的斗争和生活,深刻地揭示了农村尖锐复杂的阶级斗争,反映了当时农村生活的真面貌。焦淑红是小说中的主要人物之一,是萧长春的对象,一位美丽大方善良勤劳的村姑。焦淑红和萧长春的爱情属于重中之重,俩人彼此那啥,由于各种原因,他俩的爱情经历了很多波折。俩人一起参加了合作社,为了人民公社的繁荣努力干活。感情也愈来愈好。由于阶级敌人的嫉妒和破坏,俩人感情遭遇了波折。但始终坚持信念,最终克服了障碍,有情人终成眷属。

严建设 发表于 2024-3-7 22:41:21



那是个多雪的冬天,很冷。天黑的很早。我俩黄昏时到了村外,躲开大路,踩着咯吱咯吱厚厚的积雪在树林里乱走,深一脚浅一脚。新月初上,满天疏星。我俩绕了一大圈,在积雪覆盖的水沟小桥头聊得很投机。好像话总也说不完,那阵子我有点小感冒,鼻子囔,流清鼻,然后有意落后几步,趁她不注意把鼻涕擦在鞋后跟上,树干上。并一直想用土块砸高高树梢上的几个柿子,未能如愿。遇到沟沟坎坎,我看她上下艰难,心想帮她扶她一把,拉她一把。但哪好意思出手。那个年代,男女生界限分得清。连对视都没胆。说话看着别处。那天夜里,她穿着小棉袄,一件黑红相间花纹的灯芯绒罩衣。脚踩黑灯芯绒的棉窝窝。梳俩小辫。带着雪白口罩。那次我俩聊到很晚才回来,过了12点了。大半夜的我俩走远了迷路了,大地一片雪原,都是白色分不清东南西北。兜兜转转,虽说最后还是找到了住宿地,但迷路还是挺慌的。洪琦说,听房东说山里冬天的狼没啥吃的下山进村叼羊。狼屎跟石灰水泥一样一样白色。我豪壮地说,怕啥,我打得过狼。还折断一根树棍拿着。那天晚上好像停电了,没灯。山村有电也没路灯。我肚子饿得很。村口的双代店关门了兜里也没钱。回到借住的农民家半夜了。李西茂,丁锡山他们使坏不给我俩开门。我也不敢大声敲。没办法,我只得使劲拉开底下的门槛。匍匐硬挤进去。再把门门栓拉开,放洪琦进来。过门厅小跑进后院。女生是住后院厦子房的。然后我脱鞋上炕,把那仨坏小子一人狠狠踢了一脚,他们哈哈大笑。丁锡山说,老实交代,你俩都干啥了?去哪儿了?弄啥瞎事儿了?这么长时间。次日做饭时我和洪琦搭伙,我切菜她拉风箱烧锅,她告诉我切葱不必划开,切碎一点下锅就自动散了。有天晚上通知将举行军事演习。半夜响起短促的铁哨声,是紧急集合的哨音,然后我们有备而来,迅速起身,本来就没脱衣服。当年紧急集合不准开灯,啥都得摸黑。然后集合,到村外跑操。跑了一大圈回到宿舍,然后戒严,谁都不许出门。召集一些骨干分子拿着铁锨、棍棒、手电筒巡逻,各点各小组设置了秘密口令和回令,实则一点也不秘密。比如口令是黄河,回令肯定是长江。口令是野营,回令肯定是拉练。口令是天王盖地虎,回令肯定是宝塔镇河妖。李西茂给我们设置的口令是臭鱼、烂虾。遇陌生人回答不上来就捉起来送到营部发落。大家颇感刺激和兴奋,兴致勃勃去巡逻,跃跃欲试,希望逮到搞破坏的阶级敌人。结果可想而知,阶级敌人一个没逮到。一位语文老师遭到女生的哭骂。当年我们都是4男4女分组的。我们到南山根下小山村入住时,一般是找个农民户,男的在一间房里挤一个炕上,女的同样在另一间房里。那天晚上我和丁锡山一组去巡逻。忽听到村里有吵架声,哭骂声,狗吠声,一派嘈杂沸反连天。手电筒光乱闪。我俩循声去看热闹,结果发现我们年级5班有个女生在那里边哭边骂,骂带队老师。那个女生好像是芳名叫做耿艺枝,是个性格耿直爽快的高个子女生,腰肢窈窕心直口快。挨骂老师姓李,是语文老师,叫李培坤。女生当时就骂说Z你妈李培坤,Z你妈李培坤。我问是怎么回事儿?说是她们女生住的房梁上面架了口棺材,晚上起来看见怕的很,所以想跟任福宽他们男生住一个屋子一个炕上,也不用脱衣服裤子,也不用睡觉,晚上就坐在那里谝闲传,谝一晚上就行了。李培坤老师坚决不准,然后说恼了以后吵起架来,李老师说你们是不是想半夜趁机摸黑耍流氓!一下子惹恼了她们女生,气哭了就脱口大骂起来,丁锡山都觉得那女生骂的有理。李老师坏。咱班的女生咋也不提出一塔睡。临别前一天下午,我们都没出工。8个人待在农民家烙葱花饼,做路上的干粮。其实十多天里我们一直半饥半饱过日子,每天基本上都是煮小米稠干烂饭吃。一天两顿。晚上煮多一点,每人盛一茶缸,搁在窗外次日当早点。拉练的第二天,半夜肚子就饿了,迷迷糊糊捱到天明,起床后迫不及待端起茶缸就吃,扒拉到嘴里一咬,嘁哩喀嚓好像满嘴的沙子,一吐就后悔,里面不是沙子而是冰碴子。我们8人说说笑笑,挤在小灶房烙了一堆葱花饼。馋得很。数了数,吃过后不多不少,竟正好剩下32个,然后那个潘瑞平说,那就每人4个分了吧。然后一摞一摞分成8摞。忽然王秀曼说,饼这样分得不公平。咱们女生出力小吃得少,男生干活出力大应该多分。大家沉默一阵。然后潘瑞平说,那按你说咋分?王秀曼说,照我说吧,咱们女生每人分3个吧,男生每人分5个才公平。大家互相看看没异议,李西茂说,建设你们看我弄啥,女生没意见就按王秀曼的意思办吧。就按王秀曼说的数额分了。临别时告辞房东妈妈儿,李萍、王秀曼流泪了。步行回西安的路上出了件事,一位名叫常志典的美术老师昏过去了。大家手忙脚乱按照军人教习的办法砍来树棍用床单背包带做了担架,抬着老师急匆匆奔向长安县医院。常老师脸色蜡黄没一点血色,那只枯瘦的手软塌塌垂在担架边晃悠。好不容易到了医院,然后医生一模手腕脖子说节哀顺变吧,莫脉了都。送的太晚啦。我上初中的第一节美术课是批判齐白石的画作,一株白菜上爬个蛐蛐,庸俗得很,跟无产阶级工农兵形象跟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没丝毫关系。代课老师叫常志典。野营拉练结束后我们回了学校,有天我把洪琦的事给张新荣说了。张新荣说你班的洪琦她这是讽刺你的。她问你读没读过《艳阳天》,你就真说没读过啊。回班上找个机会你问问她读过世界名著没?把你读过的世界名著的书名给她说上七八个,也挣点面子。我也就傻乎乎受骗上当,按他的意思做了。洪琦满脸涨红。一甩袖子气冲冲离开教室走了,从此后有大半个学期见面跟我不说话。

苏之前 发表于 2024-3-8 02:47:07

我记得《艳阳天》1962年浩然才开始创作的吧严老师?

大耳将军 发表于 2024-3-8 05:40:47

耍的开心

大耳将军 发表于 2024-3-8 05:41:31

兵哥哥 发表于 2024-3-8 07:16:02

洗的不错

风中的百合花 发表于 2024-3-8 08:10:27

满满的都是回忆了,

斌娃 发表于 2024-3-8 08:54:40

年龄大了都喜欢换旧回忆,说真的,那个时代虽然物质匮乏,但是社会形态比现在好太多了

xiaomao029 发表于 2024-3-8 08:56:40

521727 发表于 2024-3-9 08:24:03

秦声悠扬 发表于 2024-3-9 09: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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