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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吃肉,拿肉票按定量买。农村人吃肉,全靠自家养的猪了。 猪养在圈里,吃猪草,吃残羹剰饭,无添加剂、催肥剂之类辅助物,因而长的缓慢。从猪仔到出槽,少说也得半年时间。一般人家都会养几头猪,除了卖给屠宰场外,会留一头过年杀了吃。 过了腊月二十三,就要杀猪了。 杀猪是个技术活。香西村没有专业屠户,却有好事者逞能,义务帮乡党杀猪。众人一阵嚎叫,围一头猪在圈里打转转,“扳腿,压头”“绑!抬!”动作慢的招骂:“看你那怂样,劲让老婆掏空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猪拢住了,你压头,他拽腿,按在院子地上。猪“吱—吱—”惨叫不已,一刀下去,猪奋力挣脱,在院子里狂奔。伤口流出的血,随跑的路径在地上画圈圈。等血流得差不多了,跑不动了,无力地爬在地上。众人再按住它,给一刀,猪虚弱的“哼——”一声,眼眶涌出一团泪水——咽气了。主人看了心疼,但为了省几个钱,忍了。 讲究的人家会请来邻村黄邓村的屠户杀猪。养了半年,主人与猪有感情。临杀前几天,会给猪吃包谷珍等好吃的食物,拿梳子梳猪身上的毛,清除虱子及附着的泥巴,脏物。猪似乎感到几丝不详,享受完美餐后,怔怔地望着主人。 屠户矮小精瘦,却有一把力气,眼仁亮晶晶的。一进门,主人热情地招呼他落座,端茶递烟。屠户叼着烟,翘起二郎腿问:“都准备好了?”“好了,就等你呢。”院子里两树之间架一木杠子,烧一大锅热水,备烫猪毛用。吸完烟,屠户吩咐帮忙的用绳子绑紧猪后腿,将其倒挂在木杠子上,扎下马步蹲裆势,一手抓住猪前腿,一手持明晃晃的刀,往猪脖根下猛捅一下,猪“吱——吱——”惨叫两声,便无声无息了。殷红的鲜血随刀刃抽出,“汩汩”流进下面平放的盆子内,冒着袅袅热气。等血流尽,屠户取出内脏,放进盆子内,嘱咐主人几句话,拿了报酬,走了。 乡党们松开猪,放进热水里浸烫,再用刮刀清除猪毛。 女人们围着盆子翻肠子,把里边的脏物洗净后,挂到绳子上晾晒。孩子们把猪尿泡吹大,当气球拍打玩。 猪头、猪蹄子是做冻肉的好料。加香料煮熟,切成碎块,混合在汤汁里,冷却后便成了冻肉。 去除了毛的猪肉红白分明。那时候油水少,肥肉多的部分被看做上等肉,做成回锅肉,夹沙肉,粉蒸肉鲜香得很。主人把鲜肉割成一条条,穿条绳子,留够自己吃的外,送给邻居亲友尝鲜,很有面子的。 排骨剁成段,加入大料、茴香、花椒大火炖,能把骨头炖酥。啃完附着的瘦肉,拿一根筷子捅,把骨头里的骨髓捅出来,轻轻一吸,就吸得满口馨香。 猪肚子,肠子与萝卜,白菜炖着吃,肥而不腻,十分鲜美。 猪血结成固体后,也可以吃,凉拌,烩菜随你。 杀了猪的人家,祭灶后天天有肉吃。肉煮熟能存放,可以吃到正月十五。有的人细法,给鲜肉涂上精盐,挂到阴凉处放干,可以吃到清明前后。 猪一生靠人喂养,吃了就睡,睡了又吃,除了会哼哼,既没有靓丽的皮毛,也没有乖巧的身姿,还肮脏懒惰,唯有一身鲜美的肉,生来就是被人杀了吃的料,可惜了。 胡军辉 二〇一八年二月十四日 |